诺辉健康 南柯一梦？

成立独立特别委员会后，诺辉健康的2023年财报至今仍旧“难产”。

4月8日，诺辉健康发布公告称，刘毅基先生与吴永蒨女士已获委任为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并与公司2021年任命的独立非执行董事余丹柯、吴虹、李国栋组成“独立特别委员会”。

按照公司公告，独立特别委员会的主要职责为：审查、完善和确定调查范围；承担并监督调查的进行；在认为合理必要或适当的情况下保留独立第三方专业机构协助调查；向董事会报告调查结果；就采取的适当行动（如有）向董事会提出建议。

这里语焉不详的第三方“调查”以及延迟公布业绩的原因，大概率是与诺辉健康去年遭遇做空机构质疑其“财务造假”以及后续合作的审计机构向公司提出质疑相关。

事实上，诺辉健康原本在3月18日就应该发布年报，但彼时公司公告将年报发布时间推迟到3月28日。

然而，在3月26、27两日公司股价下跌幅度达26%后，诺辉健康宣布停牌并再度推迟年报发布日期，并表示“公司仍在处理审计机构于致董事会的函件中所提出的若干关注事项，因而无法披露2023年财报”。

成立于2015年的诺辉健康，专注于开发及商业化创新癌症筛查产品而成为资本市场热捧的公司。2021年初上市之后，公司股价被迅速推高，一度触达89.65港元/股，俨然明星上市公司。

但如今，诺辉健康公司股价不但早已被打折到了脚踝，还屋漏偏逢连夜雨地遭遇“财务造假”质疑和市场舆情的重大危机。

需要看到的是，抓住癌症早筛领域的发展机遇而登堂入室的诺辉健康，今日之危机不仅仅影响的是自家公司商誉和股价，也将对癌症早筛行业发展亦将产生极大的影响。

壹|顺风顺水

抓住癌筛的风口

中国社会人口结构加速老龄化、政府主导前置健康管理关口以及消费者对于癌症早筛消费意识的唤起，都为诺辉健康的成长做了最好的铺垫。

2016年国务院发布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就提出要强化慢性病筛查和早期发现，针对高发地区重点癌症开展早诊早治工作，推动癌症、脑卒中、冠心病等慢性病的机会性筛查。

毫无疑问，诺辉健康诞生的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公司也牢牢抓住了赛道机遇，左手拿融资，右手磨产品，经历短短几年时间就完成了公司和核心产品的上市。

按照官方资料：诺辉健康目前拥有常卫清、噗噗管以及幽幽管三款癌症筛查上市产品。

图源：诺辉健康2022年财报

其中噗噗管于2018年上市，是中国首个获批的便隐血（FIT）居家自测器；常卫清于2020年11月上市，是当时国内唯一获国家药监局批准的获得3类证的癌症筛查产品；幽幽管于2022年1月上市，是国内唯一获国家药监局批准的幽门螺杆菌自测产品。

随着需求快速释放，常卫清、噗噗管、幽幽管等产品得以先发优势抢占市场，从而刺激了诺辉健康业绩的攀升。

财报显示，2020年—2022年，诺辉健康营收分别为7060万元、2.1亿元、7.7亿元，分别同比增长21.1%、201.5%、259.5%；不过同期公司未能取得盈利，归母净利润分别为-7.89亿元、-30.85亿以及-0.79亿。

不过在2022年，诺辉健康将上年度的亏损敞口一下子从30亿元收窄到了亏损0.79亿元，这得益于癌筛产品的集中放量：

2022年常卫清成为公司业务收入的“半壁江山”，营收贡献3.6亿元，同比增长266.2%；全年发货约80.6万单位，同比增长21%。

同期，幽幽管也打开空间，营收2.1亿元；全年发货量超355.1万盒；销售毛利润为1.9亿元；毛利率为90.7%。

常卫清、噗噗管、幽幽管的持续热销，且有着较高的利润空间，似乎接下来盈亏扭转的剧情必定是顺理成章的。

去年初，诺辉健康首席财务官高煜信心十足地表示：“2023年的目标是接近盈亏平衡，2024年达到盈亏平衡。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并没有变过。”

贰|空军突袭

预盈后的“打脸”

显然，诺辉健康CFO是保守了，因为2023年上半年诺辉健康就实现了扭亏为盈。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却没能让诺辉健康管理层高兴起来。

得益于业绩表现的不断攀升，2023年3月时诺辉健康就成为港交所第七家“摘B”的18A生物高科技公司。

8月，公司披露当年中期财报：营收8.2亿元，同比增长264.6%；经调整净利润为6130万元，首次实现过去12个月的经常性盈利。

而就在8月，港股机构Capital Watch发布《关于诺辉健康财务数据造假的调查报告》称：诺辉健康与经销商、合作商相互购买等额产品及服务，然而诺辉健康并未实际售出产品；此外，诺辉健康内部销售财务造假，先是向经销商大量压货，等待过期后再确认收入。

图源：Capital Watch

Capital Watch认为，2022年诺辉健康营造九成虚假销售收入，实际销售额仅为7695万元，与其公布的7.65亿元相去甚远。

彼时，诺辉健康通过公开公司回款方式、缴纳税款等数据反驳Capitalwatch的做空报告，且此后公司股价并没有出现被做空的大幅下跌，二级市场的波澜不惊也让诺辉健康松了口气。

今年1月间，诺辉健康更是早早发布了全年盈利的预告，审计前财务数据中位数显示：公司总营收达20.1亿元，同比增长164%，现金回款超14亿元。公司实现年度毛利润18.4亿元，首年实现税后盈利。

正当资本市场对诺辉健康亮眼的2023年财报翘首以盼之时，其却于2024年3月28日突然宣称，审计机构质疑公司的业绩。

公告显示，诺辉健康审计师德勤•关黄陈方会计师行要求公司说明常卫清若干出售交易的有效性，以及相关销售模式的商业实质及商业合理性；噗噗管或幽幽管的若干出售交易的有效性；若干销售及营销开支的有效性，以及相关营销活动的商业实质和商业合理性。

简而言之，审计机构一方面怀疑诺辉健康收入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也怀疑诺辉健康巨额营销费用的合理性，对公司整体业务模式提出了质疑。

消息一出，两度延迟年报发布时间和3月27日诺辉健康股价单日大跌近20%，最终还是让二级市场投资者惊出一身冷汗。

尽管诺辉健康正通过委任独立非执行董事、成立独立特别委员会等方式，以应对审计机构的质疑，但结合市场诉求以及具体的财务数据来看，诺辉健康的业绩确实可能存在不小的裂痕。

目前，诺辉健康的股价仅为14.14港元/股，对比2023年8月初28.7港元/股的阶段性高点，已然腰斩。

叁|南柯一梦

旋流下的尴尬“自证”

Capital Watch的做空报告真实性与否还有待商榷，但这份报告也提醒了二级市场投资者们诺辉健康的商业模式并不如想象中的光鲜。

此前，有关部门正积极推动高发地区重点癌症开展早诊早治工作，但由于产品售价过高，并且检出率不理想，诺辉健康的产品备受考验。

《中国体检人群结直肠癌及癌前病变白皮书》显示：“常卫清”的肠镜异常检出率高达43.84%，这样的准确度显然无法用于对检测准确度要求极高的医院临床等场景。

据悉，在结直肠癌早筛领域，中国目前大多使用结肠镜及FOBT/FIT技术，此二者的渗透率达到14.9%。反观常卫清采用的多靶点FITdna技术，在医疗领域的渗透率约为0.01%。这也从侧面说明，诺辉健康的临床价值有限。

事实上，即使常卫清可以满足医院临床场景的高准确度要求，较高的售价也是其大规模走向市场的障碍。

在结直肠癌早筛市场中，康立明、华大基因、金域等企业的相关产品售价约为1000元左右，常卫清的实际终端价超1500元，先发者并没有什么价格优势。

图源：诺辉健康2022年财报

在此背景下，为了推动相关产品走向终端市场，诺辉健康不得不祭出“营销驱动”策略。

财报显示，2020年—2022年，诺辉健康的销售费用分别为6512.3万元、2.71亿元与5.39亿元，营收占比分别高达92.3%、127.2%与70.5%。

尽管大手笔营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诺辉健康俘获众多消费者，但值得注意的是，诺辉健康的应收账款规模也一路飙升。

财报显示，2020年—2022年，诺辉健康的应收账款及其他应收款分别为5666.4万元、1.34亿元及5.84亿元，2023年上半年，公司应收账款更是高达9.67亿元。

这也从侧面说明，诺辉健康在产业链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颠覆了传统认知中其产品具备较强稀缺性的“故事”。

也正因此，Capital Watch和审计机构均质疑诺辉健康销售费用高企的商业实质和商业合理性。

无论如何，公司停牌时的惨烈股价跌势以及不知何时能发出的财报，都将挫伤诺辉健康的公司品牌形象和二级市场投资者的信心。

回想这几年诺辉健康顺风顺水顺地走来，恰在业绩指标光鲜之时遭遇当头棒喝，连安身立命的业务模式都有可能会被证伪，一切的一切恍若南柯一梦。

即便日后诺辉健康能够自证“清白”，其应收账款、营销费用高涨等问题，外部市场竞争开始加剧，先发产品在市场上的稀缺故事也不再性感……

接下来，二级市场投资人又会拿什么样的姿态来给复牌后的诺辉健康投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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